陳錦言

如果有人問：我是誰？不用考慮，自然是與容易迷失、疑慮重重、理性多於一切，更無奈地被人質疑，只用腦而沒有心的多默，同「病」相憐。真心，我仍很喜歡多默，他口硬心軟，曾表示：「除非看見他手上的釘孔，用我的指頭，探入釘孔；用我的手，探入他的肋旁，我決不信」(若20:25)，但身體最誠實，只須耶穌一聲「平安」，多默當下軟化撤出防線，急不及待答應：「我主！我天主」(若20:28)。信仰不是飾演傻瓜，也非盲從，誰說多默沒有心，只是坦率求真的表達及堅持，與別不同，比口是心非可愛多了。

但還是耶穌基督最可愛，祂早在歷史中作見證，亦不諱言「那些沒有看見而相信的，纔是有福的」(若20:29)，卻依然容許並邀請這種求證、發問的取態，鼓勵多默用指頭、手來引證「我就是」，不知不覺，祂，已在心田細作，頑石只管點頭，相信的力量，縱使小如芥子，總能慢慢地，由內至外，從外而內，奔向、遇上、捉住天主，說到底是「其實你心裡有沒有我」？

囉唆一堆，言歸正傳，想說的是，信仰是生命、生活，在不斷的懷疑、信靠、尋找、再相信的張力中，輾轉反側地經驗與成長。而人單獨不好，透過不同時空，天主時而或暗示，時而或明示，其計劃不但需要，你、我、他的延續和合作，有時「撒種的是一人，收割的是另一人」(若4:37)，有時理性不俗，感情感性也很理想，如《信仰與理性》通諭所言，「信仰與理性像兩隻翅膀，使人精神飛揚，瞻仰真理」，事實上，不管方法，運作模式如何，最重要是，不缺祂陪伴同行，直到那永遠……

如能虛空自己，有時，明明晴天下雨亦微妙，偶爾簡單的，一片落葉，一堆細沙，一輪明月、一枝嫩芽、一盞茶、一杯酒，仍心如鹿撞，「一沙一世界，一葉一天堂」，最微小的受造物，已蘊含宇宙無限，與萬物的聯繫，心中有了美好念頭，做出善良行動，天主與人同在，世俗也可體現天堂。

盼望尋覓具體和實際的，還講究理性的啟迪？日前，享年91歲，有關英國著名靈長類動物學家珍古德(Jane Goodall)，在加州出差期間在夢中離世，報導絡繹不絕。我淺薄，從來只關注漂亮外表，對有保育巨人、環保英雄稱譽的Jane，甚少咀嚼她一言一行。年前受訪，她強調應對氣候變化和生態保育，不在空想須身體力行，為環保她一年出差300天，到世界各地演講，這鋪天蓋地報導的行動，是以負責任態度表達，「治理大地」(創1:28)的托付，她表示人不會無緣無故出生，總有使命外，Jane也曾解說何謂希望，她如此打比喻：

「你要想像自己站在一條長長黑暗的隧道前，盡頭有一顆星星，那就是希望。你不能只站在隧道口，期望希望會自己來到你身邊。你要捲起衣袖，準備好，不管前方有多少障礙，都要翻過去、繞過去、爬過去，才能靠近那顆星」，言論觸動，擲地有聲，這豈止在尋找希望，還讓人認出天主，那渴望已安置在人心，坐言起行，你、我、他都能靠近真善美，天主有跡可尋。

信仰不是一次解決問題，不是趕收工，或者這樣說，從「看見而信」的多默，到「沒有看見而信」的我們，以至透過「行動而信」的Jane，是個人、團體，以至宇宙的動態體驗，是理性、感情、行動，愛到底的交織、纏綿，是相信和潛移默化，必須時間，不能一蹴而就，長路漫漫，但別怕，只要心中有祂，藉其或暗示或明示指引前行，而非在橋上看風景，就不難讓幸福、快樂飛揚，人人得到禮物，也可能成世界的禮物。

眾裡尋衪，那人已在燈火欄柵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