挖洞的人
偷偷地做,如同向你的天父祈禱一般。
我們活的不夠深沈,不是浮於表面的人情世故,而是真正地深沈,如同一人一鐵鍬插進泥土中,不斷地挖坑,一直挖,你不知道盡頭是什麽,也曾懷疑這樣做的意義,但你終將在洞中找到關於自己的意義,以及同樣在挖洞的人。
這意味著很多……
比如孤獨,你會孤獨,因為你的最初是膚淺的,可能你起初想往下挖的原因只是地表太擁擠了,他們在地表追打吵鬧、跑馬圈地,他們把水和糧食釀成酒,並以此自樂和賺得了他們在地上的財富,這些財富又變成醫治他們身體的藥和滿足他們精神的癮品,他們發明了機械鐵鍬卻用於殺戮和暴斂財富,而不是挖洞。他們把地表分割很多小小的格子,並威脅你只能站在格子裏,他們用強力擰幹你的時間,就像你是一塊吸滿金色時間的海綿。
比如黑暗,你會身處黑暗,起初的你不會適應甚至恐懼黑暗,然後你產生了想回到地表的沖動,你覺得被奴役而有「光」要比此刻好,就如同以色列人在梅瑟與天主對話時,圍繞著金牛起舞一般。你擡頭向上張望,只是想尋求一些光點,但什麽都沒有,你會想難道地表進入了夜?但旋即你就聽到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喊,「我們要進入永夜了,因為埃及人的太陽神死了,太陽熄滅了!」。你如同被當頭棒喝,那光,原來來自外邦的神。你只能低下頭,卻發現你的體內有隱隱的光,外界依然黑暗,你的光並不刺眼,但足夠你往下挖了。
比如你遇到的那個人,他蓬頭垢面,背著一個硬硬的包裹,只有鐵鍬的刃光亮如銀,他的鐵鍬在發光!你驚訝地看著他,他卻不好意思地說:「我是祂的工具,願你平安,早些到達那地方。」你疑惑的看著他,他聳了聳肩,說:「世界是反的,那地方其實在我們前進的終點。」他對你笑了笑,繼續挖著,你看著他背上的隆起,你驚異的發現,這人背著的不是金銀財寶,而是十字架
比如疲憊,你不知道你挖了多久,你只知道你內在的光在慢慢變得更亮,但仍舊不刺眼,只是足夠繼續往下挖,可能是遠離了外邦人的太陽,所以那光才顯得更亮吧,你想。直到某一刻,你的身體到達了體力的臨界值,你需要休息,但你不知道該如何坐下或躺下,因為這洞只夠你一個人站立的。你突然想起地面的那些格子,是不是這個洞,是另外一個格子?你太累了,靠著墻壁,你需要一個支撐,你控製不住身體,慢慢的往下滑但突然,你停住了,你絲毫沒有用力的就懸停在靠在墻壁的洞中間,你驚異地回過頭,發現你背後不知何時背負的十字架幫你撐住了身體,祂那麽輕,你居然沒有註意到祂在「身體內」生長,而且已經到了足夠你支撐身體的程度。你獲得了休息,也許是太累了,所以顯得這休息尤其舒適。精力恢復了些,一股憂愁從你的心中升起,你想,如果祂繼續變大,會不會有一天把我卡在這洞中無法動彈。你雙腿用力站起來,又向後瞥了一眼,祂消失了,變成了你內在的光,仍舊不刺眼,足夠你繼續挖下去。
比如誘惑,你挖得真深,就像一束光,帶著回歸光明的願望拼命穿透黑暗一樣。這時,有一個聲音,就像你在地面一樣聽過的那樣,刺耳得令人想逃離,他說:「回來吧!我們很想你!」,你低頭挖著……他說:「回來吧!我們的格子變大了,總比洞要舒服得多!」,你低頭挖著……他說:「回來吧!埃及人又創造了一個太陽神,太陽重燃了!」你低頭挖著……他說:「再不回來!我們會把你的父母妻兒全部投入火中!」你低頭但沒有挖下去……他說:「再不回來!我們會把你所有的朋友全部投給毒蛇!」你低頭但沒有再挖下去。你感覺你背上的十字架重了幾分,因為你的鐵鍬刃下頓了分毫,你糾結地看著鐵鍬。你聽到他們地低語:「我們不如把他的父母妻兒和他所有的朋友都推下他自己挖的洞裏,好讓他們被自己所做的事情拖累致死」。有人哭鬧叫嚷著被推了下來,你閉上雙眼,像下定了某種決心,你用盡全身的力量使鐵鍬深入泥土,死就死吧!也許是用的猛力,鐵鍬在下沈中觸碰到了某種堅硬的、石質的東西,也在那一瞬間,你背上的十字架散發出極強的光,包裹著那從天而降的人們,輕若無物的附著其上,你沒有死,你只是經歷了死的威脅。
比如門,你仔細的刨開泥土,一個只有巴掌大的凹型石門不失威嚴地佇立在那。它不精致,也不粗糙,你一眼看上去,就如同它本來就應該是那個樣子。這感覺像你背上的十字架,似乎祂的存在,本就是應該那樣存在一樣,平淡無波、不驚不詫。你突然笑了,你認識這門,如同你不存在時看到的一模一樣。你一生都在挖洞,你挖著挖著,就把自己的肉身還給了這個世界。到了那個時刻了,你無力地擡起雙手,用力想想抓住十字架的橫梁,你點起腳尖,用力貼近佇立的十字架,你的頭無力地垂著,你自言自語,你把你自己還給了這個世界,現在你要把更珍貴的東西交給祂了。
祂又說:「有耳聽得,聽吧!」–谷4:9
[聖神神學院「神學文憑普及課程」學生協會供稿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