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錦言 

這個世界光怪陸離，匪夷所思。

那天在羅湖開往金鐘方向的東鐵線上，有位年屆60或以上，已安坐的女士，把頭枕在角落位置，前額不住冒汗，臉色甚為難堪。弊傢伙，有人應該快要暈倒……

但卻不大對勁，她看來雖貌似痛苦，仍瞇著眼睛撥電話，還嘰哩呱啦，和對方說上一大堆話，而更神怪的，她手上拿著一大塊四四方方，表面用類似廁紙包裹著的東西，一直往眼睛周邊，不住印啊、抹啊，那雪白色的方塊，未幾逐漸「見紅」，彷若把胭脂滴落開水：一小點散開，再擴散成小片大片……漂流在這車廂某角落的胭脂，引人側目及竊竊私語。不留神則已，一看驚人，她的眼袋及眼蓋，上下左右，共貼了四塊肉色膠布，如沒有估計錯誤，她應該是、一定是，剛從內地完成眼部醫美手術，或割了眼袋或雙眼皮，甚至一箭雙鵰，就急不及待回港。那本來白雪雪，已化成胭脂紅番石榴般的，就是冰塊，術後在傷口冰敷，是最有效減輕腫脹的基本法。

女士天生愛美，更為悅已者容，因自己、喜歡自己或自己喜歡的人，精心打扮無可厚非，不過，積極進取，以至非進行醫美手術不可，則見仁見智，不在話下。但整形手術存在一定風險，這離奇事件最離奇是，靚可以貪，但基本動作不是先照顧、管理好自己嗎？手術後周街走、迫東鐵，易受感染，恢復不好甚或毀容，適得其反。美貌不足不重要，更絕非罪過，但現在連基本智慧也欠奉，就值得深思：個人的快樂、滿足就是一切？妄顧自己安全，當真與人無尤？真的可以旁若無人，無視有人為此抹一把汗、不安和擔心？或許這是很個別的事件，不足為外人道，但這樣拼「老命」尋找所謂的「美」，實在夏蟲不可語冰，也真的嚇死寶寶。

管理好外在又能否管好行為與內心？身為基督徒總也不易、未能完成任務，而世俗有時尤其模稜兩可、千奇百怪，不是要作身體是聖神宮殿的形而上探索，也非說教批評整容是自殺的類比，但在死胡同中，百思不得其解，唯有聖經話語能提供重點、安慰及反省：「人看外貌，上主卻看人心」(撒上16:7) 、「作僑民和作旅客的，應戒絕與靈魂作戰的肉慾」(伯前2:11)；「『凡事都可行，』，但不全有益；『凡事都可行，』，但不全助人建樹」(格前10:23)。

故事未完，不吐不快，仍強烈地疑惑，是否有的行徑與十誡中第五誡「不可殺人」，有所抵觸？在東鐵不單先殘害自己，也傷及和嚇怕，無辜目擊者的身心靈……

P.S. 有關整容題材，記起多部曾看過的驚慄電影，如西班牙導演艾慕杜華《我的華麗皮囊》，作品通過整容故事包裝為成復仇事件，亦撲朔迷離，惹人對人性、人本質的善與惡，皮囊下活著是否真我的反思；韓國導演金基德《慾望的謊容》，亦以整容為引，通過詭異、幽暗的荒謬表達，把人的最「表面」，轉移到有關「人是甚麼」、「我是誰」的哲學層次：當男主角未知新歡是舊愛時，究竟他愛的是不是同一位？那他現在所愛，十年後即使未有離棄，他是否仍愛著同一人？人變異不限容貌，愛情與慾望，仍是世俗難解的謎。